张锡纯使用三七经验
发布时间:2025-10-15 浏览次数:28 次
1 三七性平,非他书所言之性温
多数医家以及中药学著作均认为三七性温,但张锡纯认为三七性平,主要因其临证时单用三七末数钱,未发现用药后出现热象的患者。纵观历代本草类书籍对三七药性的认识,仅《本草汇言》记载:“三七味甘微苦,性平,无毒”,其余本草书籍或记载其性温,或未记载药性。现代关于三七不良反应的报道显示,服用三七粉会引起腹痛腹泻[4],可能也为三七非性温提供了佐证,但还需要更翔实的数据支撑。
2 善治吐衄,无留瘀之弊
张锡纯认为三七“善止血妄行,为吐衄要药”,凡咳嗽兼血证以及吐血证多配伍三七。其治疗吐衄的11个医方中,有4首方剂含三七;医话中临证随笔、诊余随笔所载咳血案例处方中均配伍三七;医案肺痨喘嗽遗传性证、肺病咳嗽吐血、肺病咳吐脓血、肺病咳吐痰血、吐血证、吐血兼咳嗽等病证处方中亦配伍三七。三七不仅在复方中可发挥较强的止血作用,单用治疗危急重症亦有奇效。张锡纯曾治一高姓少年,吐血甚剧,医治十余日无效,病势危急,单用三七粉一两,分三次服下,当日服完其血立止。此外,还有“破伤流血者,用三七末擦之则其血立止”的记载,可见三七止血确有殊功。
同时,张锡纯认为治疗吐血、衄血病证时,应忌用凉血止血药以及具有收涩之性的炭类止血药,否则会导致血止之后,瘀滞经络,转成血痹、虚劳之证,故临证时须注重使用三七等化瘀止血药,以免留瘀之弊。曾治一王姓少年,因患吐血证经医调治,吐血症状2个月未再复发,但出现心中发闷、发热、时觉疼痛、不欲饮食等症,张锡纯认为皆因前医过用止血药,导致瘀血内生,蕴而化热。因此,选用滋阴养血、健胃理气之品,送服三七粉二钱,二煎再送服二钱,四剂后又出现吐血,但血色多黑紫,吐后闷热疼痛症状皆有所缓解。后又服用数剂,吐血一次,其病痊愈。提示三七既有较强的止血作用,又有推陈致新的化瘀作用,可防止血留瘀之弊端。
3 化腐生肌,兼解毒消疮
张锡纯认为三七能化腐生新,故能治疗久痢不愈,肠中腐烂,浸成溃疡,所下之痢色紫腥臭者,常与鸦胆子配伍使用。在医方中创制了3首含三七的治痢方,即解毒生化丹、通变白头翁汤、三宝粥,并在使用天水涤肠汤治疗痢疾不效时加三七同用。若四肢肿痛,有腐败化脓迹象者,亦能使“其疮自内生肌排脓外出”;若“肺中腐烂,浸成肺痈,咳吐脓血,痛剧者”,用清凉华盖饮加三七治之,盖因“三七化瘀、解毒之力最优,且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其解毒之力,更能佐生肌药以速于生肌,故于病之剧者加之”。
4 消肿止痛,善托毒排脓
世人皆知三七为伤科要药,善治金疮,但张锡纯认为其通过化瘀止痛、托毒外出的作用,治疗痈肿疮毒亦有良效,可促进疮痈肿消、脓毒破溃。张锡纯曾于孟夏末旬,入睡开窗冷风侵袭左腮,致使左腮肿痛,因知是风邪侵袭,故急服西药阿司匹林发汗以祛风邪,但“汗出已透,而肿疼依然”,且日益加剧,伴心中发热。连服清火、散风、活血消肿之药数剂,心中热退,但肿疼不减,肌肤灼热,继之用大黄、热毛巾外敷,初见轻,后又无效,为避免化脓加穿山甲、皂角刺、乳香、没药、甘草、连翘诸药治之,仍无效,“浸至其痛彻骨,夜不能眠”。考虑到三七外敷功善化瘀、消肿、止痛,遂用三七粉二钱内服,约数分钟其疼已见轻,当日又服两次,次日清晨肿亦见消,又服两日(每日三次),肿痛全消[1]303。当代有医者根据其经验,以三七研末内服外敷(外敷时加大黄末醋调),用治肌肉注射后局部硬结、肛痈、乳痈初起尚未化脓之时,大多能消肿止痛,收效甚捷。
另有其表侄,右腿环跳穴处生肿块,约手掌大小,“按之微硬,皮色不变,继则渐觉肿处骨疼,日益加重”。不通则痛,故张锡纯考虑其骨缝中必有瘀血,乃以三七粉三钱,分两次内服,三日后骨已不疼,又服数日,肿处皮色渐红,欲化脓破溃,又过数日,疮溃流脓,改用生黄芪、天花粉各六钱,当归、甘草各三钱,乳香、没药各一钱,连服十余剂痊愈。由此得出,凡疮之毒在骨者,皆可以三七托毒外出,并能化疮中之毒使速溃脓,肯定了三七消肿止痛、托毒排脓的功效,若能在疮疡早期使用三七,则能控制疾病进一步发展,实为治疗疮疡的要药。
5 能通能补,为理血妙品
张锡纯认为三七不仅为止血圣药,还为化瘀圣药,且化瘀血不伤新血,为理血妙品,常用治瘀血内阻所致病证,“凡人腹中有坚硬之血积,或妇人产后恶露未尽结为癥瘕者,皆可用三七徐消之也”,“用以消积久之瘀血,皆能奏效”。在其药性解附案中曾记载用三七粉二三两,治疗天津妇人月事不通,少腹硬块。又如天津刘氏患大便下血甚剧,予以西医注射止血药针,其血立止。但血止之后,月余不能起床,伴身体酸软,饮食减少。张锡纯认为是离经之血凝结于经络之间所致,故用三七粉三钱,空腹分两次服下。服至三次后,自大便下瘀血若干,色紫黑。直至第七日,瘀血尽去。故张锡纯认为“三七一味即可代《金匮》之下瘀血汤,且较下瘀血汤更稳妥也”。在医案中配伍三七粉治疗脑充血兼偏枯,三七、土鳖虫等分共为细末治疗因担重物后腰疼,以通行关节经络间积久之瘀滞;生麦芽煎汤送服三七粉治疗瘀血短气证,以疏肝气、化肝经血脉瘀滞,均证明三七确有良好的活血化瘀之功,可治疗各种瘀血内阻证。
《医学衷中参西录》记录同道来函,因受张锡纯关于三七善化瘀血理论的启发,在治疗一位以疳疾兼大便下血为主,又有瘀血证表现的患者时,用三七粉每次7分,早晚空腹各服1次,连服5 d后,大便下血痊愈,又服数日疳疾亦愈。该案例一方面体现了三七的良好化瘀作用,同时亦提示对疳疾的治疗作用。由于疳疾是小儿脾胃虚弱,运化失常,以致干枯羸瘦的疾患,故而推测三七可能有改善胃肠功能并促进消化吸收的作用。有文献报道,民间亦有用三七研末后蒸瘦肉内服治疗疳疾的案例,这与三七“生打熟补”的作用特点相符。
6 重视配伍,以取长补短
张锡纯强调临证选药应灵活变通,通过临床实践总结每味药的特点,根据病情合理配伍。在使用三七时常配伍赭石、生地黄、大黄、鸦胆子等中药;且其主张中西药物应相济为用,故临证常在使用止血西药时配伍三七,以防留瘀之弊。
6.1 三七配伍赭石 张锡纯基于《黄帝内经》“阳明厥逆衄呕血”的论述提出胃气上逆是导致吐血衄血的根本原因,因此在治疗时必用降胃气之品,而降胃气最有力者,非赭石莫属,故其在治疗吐衄时常重用赭石,在《医学衷中参西录》第67条“论吐血衄血之原因及治法”中记载方剂7首,含赭石与三七配伍的方剂就有4首,分别为镇冲降胃汤、滋阴清降汤、保元清降汤、保元寒降汤。
6.2 三七配伍生地黄 张锡纯用药注重药性配伍,其在书中曾提及:“凡用生地治吐血衄者,皆宜佐以三七,血止后不至瘀血留于经络。”在其用于治疗吐血属气血两虚兼烦热的保元寒降汤中,以及《医学衷中参西录》血病门之吐血兼咳嗽以及吐血证的4个案例中均有生地黄与三七的配伍,意在发挥三七之化瘀作用,从而佐制生地黄凉遏之性。
6.3 三七配伍鸦胆子 张锡纯认为鸦胆子善化瘀解毒清热,为治热痢要药;三七祛瘀止血,有止血不留瘀的特点,二药配伍,推陈致新。临证治疗痢疾下血鲜红久不愈,常与鸦胆子并用,治血痢方三宝粥、解毒生化丹、通变白头翁汤,治吐衄方化瘀理膈丹中均以此配伍。此外,在毒淋汤中又指出鸦胆子“味至苦,而又善化瘀、解毒、清热,其能消毒菌之力,全在于此。又以三七之解毒、化腐、生肌者佐之,以加于寻常治淋药中,是以治此种毒淋更胜于西药也”。
6.4 三七配伍大黄 三七为金疮要药,常与大黄研细末醋调外敷金创疮口及疮疡初起肿疼之处可使疮肿消散,达到止血不留瘀的目的。有学者用张锡纯的化血丹(三七、花蕊石、血余炭)加大黄治疗上消化道出血100例,大便潜血试验转阴时间平均3.1 d,总有效率为89%。
6.5 三七配伍西药 张锡纯用药重实践,善创新,常赋予西药相应的中药药性,运用中医药理论指导西药应用。麦角和醋酸铅是当时治疗出血证的临床常用药,疗效确切。张锡纯根据两药的临床应用特点,总结麦角药性为“味微辣,具有收敛之力,能制止诸脏腑出血,而以二便下血及女子血崩尤效”。醋酸铅药性特点为“收敛之力最优,故善止血,于肠胃出血、咯血等用之皆有特效”。因二者收敛之性较强,故临证常配伍三七以避免血滞经络的弊端。曾记载一例用三七治疗麦角类制剂止血后瘀血停留体内的病案以及醋酸铅配伍三七粉、生杭芍、甘草治疗肝气上逆所致吐血的病案,均体现了三七有良好的止血、化瘀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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